石门城内，独立混成第39旅团司令部。
听着内市沟方向震天动地、响彻云霄的炮火轰鸣，作战会议室内的日军军官皆是面色铁青，额角齐齐渗出了细密的冷汗。
虽然鬼子们早就听说过八路军炮兵的威名，可当那毁天灭地的炮火，真真切切砸在自家阵地上时，他们才猛然惊觉：
原来传言非但未曾夸大，反倒是有些太过保守了。TG的火炮不仅是全亚洲第一，甚至放到欧陆也不输老牌列强。
“轰！轰！轰！轰！”
又是一波重炮四连炸，整座城垣都在剧烈震颤。作战会议室的木梁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，簌簌落下的积尘更是给沙盘蒙上一层灰纱。
但矢野日出夫却纹丝不动，任由尘土将他浇筑成一个泥俑。
在一众军官惊疑不定的目光中，他默默抓起四个象征着钢筋混凝土堡垒的小旗，像摘掉几片枯叶般随意地将它们挪开。
“少将阁下！”几乎在老鬼子收手的瞬间，一名通讯参谋放下手中的听筒，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沙盘前，“东、南、西侧的永备工事已确定失联，目前仅剩城北段仍在坚守。”
“根据作战参谋们的预测，如果八路军的攻城重炮可以保持当前的炮击强度，我们将于一个小时后失去所有城外阵地。”
“是否需要让武士们做好巷战的准备，并且彻底摧毁城中各大工厂的设备与成品，还请您速速定夺。”
此话一出，矢野日出夫再也无法强装镇定，终究还是破了防。
其实旅团司令部与前线失联，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。毕竟八路军的炮火凶猛，就算电话线埋得再深也会被炸断。
真正令他怒不可遏的，是佐官参谋们那套阳奉阴违的把戏。
如果不是他们擅作主张，把重要的任务交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皇协军。此刻整个石门早该在冲天的烈焰中化为焦土，成为民国人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。
想到这里，矢野日出夫用阴鸷的目光，狠狠地瞪了作战课课长和炮兵参谋一眼。
秉着亡羊补牢的原则，他猛地一拍桌案，用不容置疑地语气下令道：
“金森君、小原君，你们二位之前的过错我可以既往不咎。但我接下来的命令，你们必须用武士的荣誉来担保完成。否则，我将亲自为你们介错。”
“立刻组织工兵，爆破学校、医院和粮仓。再集中炸药和油料，毁掉城内所有工厂、电厂。”
似乎是脑补到了烈焰将整座城池吞噬的景象，矢野日出夫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。片刻后，他压低声音，将内心最疯狂的想法说了出来。
“既然旅团已经没有了退路，何不让这场焰火更绚烂一些？”
“金森君、小原君，一会你们带兵去抓一批支那平民，把那些人驱赶到城北仓库。记得把没用完的赤筒加进去一起烧，我要让八路军的胜利，变成一场盛大的葬礼。”
“这是我献给天蝗陛下最后的礼物，若有一处遗漏，你们就亲自跳进火海谢罪吧！”
“嗨！”
······
石门西郊，386旅前进指挥部。
经过四个多小时的狂轰滥炸，鬼子部署在外、内市沟的防御工事彻底化作了一片焦土。
破碎的砖石掩体在硝烟中扭曲，混凝土碉堡被炸得只剩下犬牙交错的残骸。装甲部队只需碾过这片废墟，步兵便可紧随其后，撕开一条通往城内的进攻通道。
其实矢野日出夫也不是没想过调派增援加固阵地，但八路军的炮弹始终像暴雨般倾泻而下，任何试图抢修工事的鬼子一息间就会被炸成碎肉。
在这种高强度的炮火绞杀下，所谓的防御不过是让步兵和工兵排着队送死罢了。
“报告总指挥，石门外围的碉堡、暗堡、火力点、铁丝网、电网、鹿砦和地雷已被尽数清除。”
“第74、77、81、82师已经按照原定预案做好了下一步的战斗准备！战前划定的十个突破点全部已被我军打通。”
“是否可以发起总攻，请指示！”
木质观测台上，旅长缓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。
目前自家部队攻城的最大障碍已经被炮兵们扫平，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。
城内，独立混成第39旅团的残兵以大石桥、正太饭店和火车站为枢纽，利用坚固建筑改建为据点，高层建筑上还布置了机枪和狙击手。
这座城市里，每一扇窗户后都可能藏着枪口，每一堵断墙下都可能埋着杀机。
面对这种誓与阵地同存亡的鬼子，缺乏专业巷战训练的部队一不小心就会吃亏。一个冒进的冲锋，一次鲁莽的突破，都可能让整条街道染满鲜血。
不过问题不大，本次城内攻势的指挥可是要塞克星、巷战专家。那些躲在房屋内的鬼子恐怕还不知道，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虎将。
一念至此，旅长转身望向城市方向，干脆利落地下令道：
“传我命令！让74、81、82师以77师为主，四个师同时向石门发起进攻！”
“我今天就要让整个华北方面军和冈村宁次看看，什么叫时代变了，什么叫29个小时速通要塞化城市！”
“通知炮兵，让他们把所有突击炮都开出来。不用担心装备损失的问题，鬼子们现有的武器装备根本打不穿PTZ-42。”
伴随着旅长的一声令下，嘹喨的冲锋号骤然撕裂战场，在石门的断壁残垣间激荡回响。
数十辆BT-7一马当先，车载机枪和火炮喷吐着火舌，将藏身废墟的敌军撕成了碎片。而克里斯蒂悬挂，让它们在复杂的环境中依旧如履平地。
侧翼，T-3485以坦克排的方式稳步推进。每一发85毫米炮弹的落下，都能精准地粉碎鬼子仓促组织的反扑。
借助着装甲部队的掩护，工兵们扛着各自的工具快速展开作业，很快便在混乱的战场中架设起了一座座简易桥梁。
残存的鬼子还没从潮水般的攻势中清醒，就惊恐地发现一支由半履带装甲车、轮式战车和突击炮组成的钢铁洪流碾过了内市沟。
它们正兵分四路，向大石桥、正太饭店和火车站等核心据点发起了致命冲击。
······
两个半小时后，石门城西。
寒风卷着硝烟掠过残破的房屋，程世发以一辆酷似SDKFZ234的轮式装甲车为掩体，正眯着眼睛望向其他三个师的进攻方向。
远处的枪声依旧密集，爆炸的火光在渐暗的天色中频繁明灭，每一次亮起都短暂地盖过了夕阳的余晖。
就在程瞎子蹲在车轮旁，默默计算兄弟部队的推进速度时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后方传来。
他回头一看，只见自家通讯员拽着一名中年工人的胳膊，正气喘吁吁地从后方赶来。
“报告！74、81、82师来电！三路友军严格执行您的战术，现已顺利推进至目标区域！”
“不过城中的敌人还在负隅顽抗，特别是接近独立混成第39旅团司令部的区域，鬼子们的抵抗强度显著增加。”
“三位师长请示：我部何时能发起总攻？”
在传统巷战中，攻守双方经常会围绕关键建筑反复争夺，最终演变成一场看谁先流干血的消耗战。
这种拉锯，对进攻方极为不利。
毕竟防守方占据着地形优势，有不小的概率打出以少胜多的奇迹团，甚至还可以在稳固阵线的同时组织局部反击。
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巷战专家，程世发自然不会让己方陷入兵力快速消耗的被动局面。
面对鬼子们死守建筑物的防御战法，他命令除77师以外的三支师级部队，全部采用穿墙越顶的针对性战术。
该战术的精髓在于避实击虚、快速穿插和分割包围，让鬼子们有力使不出，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了饺子馅。
正是这套行云流水般的战术，74、81、82三个师才能在短短两个半小时内势如破竹，如尖刀般直插日军心脏。
此刻，他们距离独立混成第39旅团的司令部已不足两公里，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。
听到通讯员的汇报后，程世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。他的77师是四个师里装备最好的部队，分配到了大量的巷战武器，理应担起更大的责任。
只要他的师从城西先一步发起总攻，那城中的鬼子必定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，疯狂调集兵力前来堵截。
如此一来，兄弟部队的压力就会小很多。
想到这里，程世发先是从SDKFZ234中拿出了一份手绘图，紧接着看向工人纠察队的同志问道：
“刘队长，你快帮我核验一下这份城防地图。纠察队熟悉石门每处街巷，对日军火力点的最新调整也最为了解。”
“若确认无误，我们师将即刻展开攻坚作战！”
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当顺民，各行各业从来不缺乏有血性的有志之士。
在得知八路军鲁东大捷的消息后，石门的老百姓们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冀省战役，并且在全城组织起了一支900人的工人纠察队。
这支队伍按行业划分，他们在暗中收集日军情报的同时，还自发保卫着工厂、学校等重要设施。
每一个曾被日寇欺压的普通人，此刻都凝聚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。他们或许力量微薄，却以坚定的信念为民族解放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量。
这力量，恰如星星之火，终将形成燎原之势。
听到程世发的询问后，刘队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。待看清楚眼前的地图后，他直接用手指点向银行的后巷和三楼。
“这里，鬼子昨晚偷偷运进来了两挺重机枪。还有楼上这间窗户，那后面有一门战防炮。”
话音未落，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机枪嘶吼，仿佛在印证刘队长的情报。
程世发一脸严肃地卷起地图，转身对通讯兵吼道：
“传我命令，按照工人同志标注的火力点，让炮兵们开着PTZ-42做好战斗的准备。”
“对了，还有咱们的陆地暴风。仗都打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，没必要藏着掖着了，把它开过来给鬼子们见见世面。”
从传统意义上来说，巷战就突出一个公平。防守方可以通过建筑物，将双方的火力拉到一个起跑线上。
但是！
战场可不是中世界的骑士决斗，谁跟你公平对决啊。
既然你鬼子想在建筑物里当宅男，那我就直接用炮掀了你的楼，让你连人带掩体一起飞起来！
此话一出，两辆由T-34底盘改装的105毫米突击炮从后方赶赴战场。那粗短的炮管，以及固定式箱型装甲结构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它是SU-122的好兄弟。
就在突击炮的车长们准备开炮的前一秒，车内的无线电突然传来了战友的提议声。
“老赵！老孙！你们先别急着进攻。”
“银行的抗压强度可比普通的砖石建筑强太多了，而且本子的横滨正金银行，采用了钢筋混凝土框架+大理石外立面的设计结构，还是交给我们来处理吧。”
“你可别忘了，过度炮击是会产生废墟堆的，那样反而可能给鬼子们提供新的掩体。”
闻言，两位PTZ-42的车长只觉得战友言之有理，不约而同地轻点耳机表示赞同。
随着引擎低沉的轰鸣，两辆突击炮默契地同步倒车，钢铁履带在土路上碾出整齐的辙痕，为后方的半履带装甲车让出了最佳射界。
很快，一辆外形酷似SDKFZ251的装甲车缓缓驶入发射阵地。最引人注目的是，它车厢两侧竟然加装的六联装280毫米火箭发射箱。
那粗犷的钢制导轨，在夕阳下泛着暗哑的金属光泽。
那硕大的战斗部，让阵地上最悍勇的老兵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。
“发射！”
“轰！轰！”(本章完)